寒生

老年人的日常

  黑瞎子起了个大早，混在大妈大爷的队伍里。隔壁嫂子跟他熟，三天两头的还送把小葱啥的，看着在晨曦里反光的墨镜，上来就拉着黑瞎子的手。“老弟，跟着大姐，可别让他们抢在咱们前头。”

  “得嘞，您说话~”黑瞎子这斗里混的主，差点跟不上大姐步伐。到了地方，大姐把袖子一撸，扒开前面黑压压的人，瞬间被遮得严严实实。黑瞎子吸了肚子，也加入了抢白菜的人群中。

  “咋还挤人了！”大姐嗓门又大又亮，胳膊肘抵开两边人，喊道“老板，这堆白菜我们要了哈”，圈了一堆白菜，就拦着不让别人动。瞎子抖开别在裤腰带的麻袋，顶着满天飞得白菜叶子，蹲在地上，麻利的挑捡着白菜。

  张起灵醒来的时候发现瞎子已经出去了，他出门到院子摸了把脸，洗漱好又钻回被窝，等瞎子买早点回来。虽然没下雪，窗子上还凝着霜，呼口气都是白幽幽的打着转。想了想，张起灵又充上了暖手宝，胖子给买的，花里胡哨的不知道是个啥，接上电就咕噜咕噜响。还没等充好，就听见院子外面瞎子的声音。

  “您看这多不好意思，没帮着提点，您还倒贴上俩。”

  “拿着拿着，大姐我今年还是买的少的，往年扛个百八十斤都不带喘的，这算个啥。家里还有点茴香，包了饺子给你们尝尝哈”

  “唉，好”又寒暄了两句，瞎子才推门进来，拎着一大袋东西，张起灵抱着充好的暖手宝，踩着拖鞋走到院子里。

  “起来啦”瞎子把麻袋倒拎起，水灵灵大白菜滚出来，用脚提到墙角，再一颗颗摆好。看着张起灵半天没吭声，瞎子操起一颗白菜，指着给张起灵看。

  “你看看我抢的白菜，梆子是梆子，叶子是叶子的，看着多好，是个好白菜。”

  “早饭呢”张起灵不关心白菜，他现在只想吃胡同口大爷家的焦圈。瞎子嘿嘿地笑起来，摸着后脑勺。

  “这不买白菜去了么，我给我徒弟打个电话，让他带过来”说着熟练的掏出老人机给吴邪拨过去。

  “徒弟啊，带着我的徒子徒孙过来吃白菜炖粉条，顺便割点肉，买点粉条，带上酒，路过巷子口的时候，买份焦圈，豆浆，我和你师娘还没吃早点。”瞎子说完果断掐了电话，又躲开了张起灵扔过来的暖手宝。

  “干你娘的，瞎子”吴邪一脚刹车下去，破金杯抖了两抖才刹住，胖子先从车上下来，轮子都上抬了不少，苏万拎着菜市场特有的红蓝奇葩色塑料袋跟在胖子后面，“你特么啥都没有，吃个屁的饭啊”吴邪骂骂咧咧的把烟踩灭，这么多年，在小哥面前，吴邪总是有种奇怪的敬畏，烟抽的再凶，到了小哥这也是老老实实灭掉。

  瞎子倒是乐呵呵的迎上去，把三人带到屋里，屋子中间架着铁锅，锅下烧的正旺。

  “哎呦，我这描龙画凤的梁柱子哟”胖子心疼的看着腾起的烟，这老宅子少说也是明清的不动产，烟熏火绕的胖子都干不出这缺德事。

“瞎子，胖爷可得跟你说道说道，这随手一把火，3年派出所。你也不怕宅子烧了。”

  “烧不了，小家伙看着呢，早上没吃饿坏了，就盯着锅呢”瞎子说着把肉切块扔进锅里。

  “可把胖爷心疼坏了，咋滴还不供饭啊，你这样我可把小哥带回雨村了”苏万倒是成长不少，个子高了，也比以前有眼力见了。看着坐在小马扎上的张起灵，双手奉上焦圈和豆浆。

  “师娘，吃早点”张起灵撇了苏万一眼，也不好和小辈计较，接了焦圈豆浆开始吃。这孩子实诚还是实诚孩子，就是有点缺心眼。吴邪边往泡粉的盆里倒水边想着，但又一想，他师傅心眼缺的跟无底洞似的，教出来的孩子不缺都不行。苏万献完早饭，又凑到瞎子面前。

  “师父你还会做饭啊”

  “那可不，我留洋那会不让带厨子，吃不惯西餐，全靠勤劳的双手活到了现在。”胖子在一边帮着剥蒜，听了这话就来了劲。

  “资产阶级做个饭就勤劳的双手了，小同志，来来来让胖爷给你讲无产阶级人民是怎么在田野上挥洒汗水，青春无悔的。”

  吴邪拿着泡粉的盆蹲到锅边，“什么青春无悔，白天拿着粪叉子扬屎，晚上翻墙头调戏寡妇？”

  “天真同志怎么说话呢，亏你还是大学生，说话一点社会主义栋梁的感觉都没有。”

   “大学生咋啦，瞎子正宗海鳖还不是老老实实下地刨坟”

  “啧，好好吹牛打屁，别人身攻击啊”瞎子把粉条扔进锅里，再将葱姜蒜辣椒佐料丢进去搅和。咕嘟咕嘟的冒泡，水汽糊了瞎子墨镜。吴邪，胖子没理他，联着忽悠苏万。张起灵叼着半拉焦圈，拎着小马扎坐过来，伸手把水汽抹干净。瞎子很是受用，挑了一块五花肉，送到张起灵嘴边。

  “尝尝味道”

  “没酸菜味”

  “又不是酸菜炖粉条”瞎子又搅和两下，“明天把院里大缸子洗了，给你腌上半年的酸菜”

  “嗯”张起灵嘴角微微上扬“多买点辣椒粉”

  “要求还挺多，那你明天跟我一起”

  “好”

  吴邪和胖子在旁边怪叫一声“咦~有孩子在呢，注意形象”

  “去你妈的”瞎子笑着骂道，把碗筷分下去，张起灵给倒了酒。几个大男人边吃边喝，竟然一锅都给吃了精光。胖子临出门，打着饱嗝，指着院子里的白菜。

  “瞎子，你这白菜味挺正，很和胖爷口味”

  “别打我白菜主意，给你吃几口还惦记上了，给小家伙做酸菜的”

  “呸，抠门样，小哥是我兄弟，拿你几颗白菜咋啦”胖子径直抱了两大颗，抬脚就上了金杯，压的底盘一沉，还探出车窗冲瞎子做鬼脸“沽得白儿~万恶的资本家。”

  瞎子抓了两把有点遮眼的头发，收拾留下的烂摊子，张起灵烧了开水。瞎子特地买的大木盆，够两个人泡脚，瞎子坏心眼的把脚踩在张起灵脚背上。张起灵抬眼盯着他，半晌。

  “等下你倒水，你先上床暖被窝”

  “小气鬼，亲热一下都不行。”

  瞎子倒完水，钻进冰冷的被窝里，激得一抖，双手把张起灵勾到怀里。

  “睡吧”

  “亲一口才能睡着”

  良久，怀里的人转过身，流海扫过鼻尖

  “mua~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