寒生

施主，你看我头亮吗？（一）

  黑瞎子是个和尚，还是这座寺庙的住持。当年老住持在庙门口捡到他，抱回去当徒弟养着玩。瞎子那时候连毛都没长几根，老住持就一口咬定这孩子慧根深，是个做和尚的好苗苗。瞎子在和尚堆里长大，除了秃没一点和尚样，日常早课打瞌睡不说，还顶着小师叔的名号，叼着草躺在石头上，指挥小和尚扫地打水。老住持也不是一般人，抽了木条一边阿弥陀佛，一边撵着瞎子打。

  有一天晚饭，大家正为了盆里最后一瓢粥吵得不可开交，老住持突然站到桌上宣布他明天要死了。那一晚，瞎子被单独留下，一直到早课时候老住持彻底咽气，瞎子才推开门，成了新的住持。在瞎子的带领下，众光头积极创业，又是卖山珍，又是下山宣传扩大规模的，几年下来从一个木鱼轮转敲的小破庙一跃成为远近闻名，香火鼎盛的大寺院。

   大概老住持是有真智慧的，瞎子偶尔看到供起来的舍利时，会想到那个七老八十了还能绕寺庙三圈不喘气的老秃驴，都要死了还恐吓自己，说自己异于常人，下山必有劫难，做住持保小命，又说不答应就化鬼趴他窗户。

   师傅啊，就你这土匪作派，佛祖咋就让你得了道，还化了颗舍利，虽然除了拿来忽悠香客也没啥用处。

  瞎子以为自己过个几十年也能和老住持一样，反正佛祖门槛低，说不定死了也能化个舍利啥的。万万没想到，这住持一做就是百来年。以前欺负的小和尚都成了土里的和尚，自己还是没变样，怕不是个妖怪吧。

  也亏得出家人心大，愣是把瞎子捧成了得道高僧，传他是罗汉转世的都有。庙门口还不知什么时候，竖了块牌子，写着圣僧开光秃头，50两摸一次。出家人要这么多钱干嘛，想钱想疯了。头皮都要被摸秃噜的瞎子，一脚踢断了牌子。

  “好脚力啊，住持。”围观的香客都鼓起了掌，小和尚立马开始喊价，“圣僧踢过的黄梨木牌子，5两起拍。”

  瞎子捂住脸，没救了，这和尚心都黑球了。

  这天瞎子打发完三个没事干上山来找仙人，采仙草，炼仙丹的货。想着去后山灵芝养殖基地巡视一圈，瞎子眼神不好，可能是年纪大了有些老花，没踩稳路，吧唧就给撂地上了。袖子里的山楂条，蜜饯掉了一地。都是钱啊，吹吹还能吃。瞎子赶紧扒拉起一小堆，揣回袖子里。

  张起灵就是这么被瞎子带回了寺庙。